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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计时愈来愈精准,生活也被切的愈来愈细碎

发表时间:2022-12-12 点阅:16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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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hoto by Agê on Unsplash
 

我们并不是一直都有时钟的。人类大部分的历史上,「再过十五分钟五点」或「四点四十五分」这种概念,都不具有任何意义。

从来没有人发现哪一个新石器时代的洞穴壁画,画的是某个人一早醒来就紧张兮兮,因为他闹钟响了没有起床,错过了公司九点钟的管理会议。很久很久以前,时间其实只分成两半:白天和夜晚、光明和黑暗、清醒和睡眠。当然也是有其他时间。有进食时间和狩猎时间,有战斗时间和休息时间,有玩耍的时间和亲吻的时间,但这些时间并不由时钟上的数字和无止尽的细格子支配。

计时法刚开始为人采用时,多半仍依旧奉行这样的二元结构。毕竟只有在白天的阳光下,古埃及人才能看方尖塔的阴影,罗马人才能读日晷。即使到了十四世纪初,机械时钟首度出现于欧洲,挂在教堂一类的建筑物上方,也不是多受瞩目的事。比方说,这些时钟多半没有分针,大多数人家从卧房窗户望出去也看不到。

怀表大约在十六世纪首度问世,而且与很多消费者憧憬之物一样,最初都是权贵地位的象征,是给贵族玩赏的新奇玩意儿。一只精美的怀表在十六世纪中叶的欧洲要价十五英镑,比一名佃农一年赚得的钱还多。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买一只连分针都没有的表。不过,似乎也是怀表的出现让人开始对时间有一点坐立不安。或者,至少是对确认时间坐立不安。

1665年,山缪‧佩普斯(Samuel Pepsy)在伦敦买了第一只怀表。他和很多现代网路使用者一样,不久便发觉获取资讯虽然一方面带给人自由,却也牺牲了另一面的自由。他在日记里写道:我坐在马车上一下午,老是忍不住把怀表握在手里,看现在几点不下百次,心里还想着,以前没这东西是怎么活过来的。我发现有表以后也是个麻烦,下定决心只要活着一天,绝不再带在身上了。

只要拥有过智慧型手机或推特帐号,想必都能体会这种强迫行为。确认、确认、确认,再确认一次,只是想看一下。当可以确认的能力,变成不确认不行的冲动,我们往往发现自己渴望时间倒转,回到最初还没有这种能力的时候。

重点是,佩普斯的怀表甚至还不算精良,可能连好表都称不上。只是一件很破烂的工艺品,还要花一年的薪水。但在1665年,没有任何怀表称得上好表,至少计时功能无一精准。还要再过十年才会发明游丝,控制钟表摆轮的速度,勉强算得上准确的怀表才可能出现。

当然,我们计时的工具后来愈来愈先进。如今我们身处原子钟的时代,那是精准无比、令人敬畏的时钟。譬如2016年,物理学家在德国建造了一座时钟,精准到过了一百五十亿年也不会加快或变慢一秒。德国物理学家这下子再也没有借口可以迟到了。

我们太在意数字的时间,对自然的时间却不够关心。数千年来,人可能一样都在早上七点起床。差别在于近几百年来,我们是因为已经早上七点钟了,所以才起床的。我们每天固定时间上学、上课、上班,不是因为感觉最自然合适,只是因为那是别人安排好要我们遵守的时间。我们把生理直觉交给时钟来掌握。渐渐地,不再是时间辅助我们,反而是我们为时间效力、为时间发愁。我们纳闷时间都到哪里去了。我们念念不忘时间。
 
 ►►本文摘自:《在焦虑星球上微笑